故乡·印象
爸爸妈妈牵着我和姐姐,站在家乡的沟坝上,我们要步行通过这一个个深沟,去坐汽车然后坐火车,去往陌生的地方。
站在坝上,我知道我将要离开这里了,再也不能跟我的小伙伴一起玩耍,这我并不留恋,我留恋的是再也不能摘这坝上的“小香蕉”了,再也不能在矮墙上玩“过家家”了,再也不能吃到这里的杏子和文冠果了……再也回不来了。我知道,我要走了。我哭了!
那时,我不知道的是,我美好的童年就此终结。那美好的一幕幕在我的眼前一一划过,渐渐的模糊了,消失了……
大腰岘,山和沟包围着村子,山环绕着山,沟套着沟,路就开在山和沟里;西南—东北方向,一车宽的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从村外延伸到村内,再延伸至山里的农田;西北方向,一人宽的蜿蜒的路,连着去外村的路;两条路相较于清真寺的左侧。村里住着十几户,最多二十户人家,房子沿路而建。回族和汉族分开而居:汉族住在村子的北端,回族居在村子的南端,和谐相处。村,很小;对于那时的我,很大很大。
我早已不记得村子的北端的格局,似乎也不曾去过几次。我们早前居住在窑洞里,哪怕搬出窑洞很多年,妈妈也会说起在窑洞居住是多么的舒服,尤其是在冬暖夏凉这一点上。当然,对于在窑洞里居住的记忆我同样没有印象。
三个舅舅家,大姨家居住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圆,这也是我记忆的中心。在中心的向南500米处,有两三间平房,这是清真寺,寺里的阿訇是从外村请来的,很年轻,他家孩子似乎跟我同岁吧。那时候,我们几个小孩子总是跑到寺里去玩,因为寺里总是有糖果之类的,尤其是在斋月里。
由中心向西南走很长一段路,大概有三四公里,路的右侧有两个院子,院子里住过的亲戚早已搬走,院子也已荒废,剩下的杨树还在郁郁葱葱生长着。向前三百米处是墓地,外公和外婆都安息在这里。
沿路再往前走200米,绕过一个山坡,向东南方向再走200米,就到了四伯家,四伯家是村上唯一还住在窑洞里的,也是现在村子里唯一的村民了。再走300米,便是外公外外婆的故居了:好几间窑洞。记得窑洞的门口是灶台,是用土块垒起来的,灶台台面上似乎打了黑色的,类似油漆样的东西,油亮油亮的;灶台下面是一个古老的风箱,我们兄妹三人格外的喜欢拉风箱,呼哧呼哧,好玩极了。灶台的右手侧是一条很长的炕,由一堵矮墙将其分开,站在炕上,扒在矮墙上,可以看外婆或是妈妈在灶台上忙忙碌碌……
村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农田,农田的东边靠着一座座山,山上的草扒着山皮而长,退耕还林时,才种了高一些树;农田的西边靠着一条条深沟,沟里有一年有水,有一年没水;有水时,男孩子们就在水里游泳玩,无水时,孩子们就爬沟或是滑坡玩。
家乡最缺的就是水了,平时想要吃水,要到自家的窖里去挑水吃。有一年,极其缺水,我家的窖似乎是没水了,要去舅舅家的窖里打水吃,到底是二舅舅还是三舅舅家的窖,早已记不清了。有时是妈妈用扁担去担水,有时是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去抬水。记得有一次,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去抬水,哥哥提着桶走在最前面,我拉着哥哥的手走在身后,姐姐拿着抬水的圆棍走在最后。弯弯曲曲的道路似乎走了很久,到了水窖跟前,哥哥用小桶打了水,再倒在我们提来的大桶里。水桶装满了,哥哥用木棍担在桶提上,将木棍长的一侧让姐姐抬着,水桶靠近木棍的部分自己抬着,我跟在后面,悠悠闲闲的走着。
下了大雨,哪怕是夜里,爸爸也要起来,将雨水引到窖里去。记得有一年下了大雪,妈妈背着背篼,拿着好几个大麻袋,拉着我,到山上背干净的雪回来,倒在窖里,等雪化了,澄清了,就可以饮用了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有人家渐渐的搬走了,过了不知多久,我家也搬离了;再后来,又有人家搬了,最后,政府将剩下的户搬迁了,最后只剩下一户人家了。
人走了,村子空了,大腰岘也渐渐地慌了;人搬了,屋子空了,窑洞也渐渐塌了;我走了,记忆空了,印象也渐渐地模糊了……
记忆的开始是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在窑洞里,那时太小,对此毫无印象。后来村子里建了学校,因为妈妈是代课老师,索性家也搬到了学校里,教室跟家相连着,学校的院子很大,足够让我们玩的尽兴。
对于这段时间,我模糊的记忆里只有两件事:一件事是我和一个关系还不错小女孩一起看蚂蚁搬家,一边用树枝给蚂蚁们添乱。玩着玩着,不知如何,树枝碰到了小女孩的眼睛里,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不是我干的了,但是我清晰的记得,女孩家长和我妈都认定是我干的。最后如何解决的我早已不记得,依稀记得我们再也不曾一起玩过。
另一件事是有一天姐姐在家洗头,哥哥心血来潮,要在姐姐的背上画了一条“龙王”, “龙王”刚刚画完,就下起了磅礴大雨,哥哥因为害怕,就赶紧将姐姐背上的“龙王”擦去,但大雨并没有因为哥哥擦去“龙王”而停止,而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才停止。犹记得哥哥当时还警告我和姐姐不许将画“龙王”的事告诉妈妈。
再后来,大舅舅家搬去了镇上,我们就借住于大舅舅家。打开大门,入眼的是一条书桌那般宽的路,路的尽头是四间面朝南的房子,房子再向前延伸五六米,就是院子,院子下面是园子,被路分成了大小相等的两个园子。
园子里有很多棵树,有杨树、苹果树、枣树,这几棵杨树很直很高,其中有一棵被爸爸砍掉了,也不记得做什么用了,只记得自己当时为此可惜了很久。在我们住进去之前,苹果树从未开过花,结过果;在我们搬走的前两年,苹果树开了花,结了两三个苹果,只是这果子又酸又涩。枣树就不一样了,园子里最多的就是枣树,大大小小好多棵,基本上每棵树上都会结。最大的那棵枣树结的枣子又大又甜,在枣子开始变甜还未红时,我们这几个孩子便开始吃了,用小刀切成片,再一口一口吃掉。 等到枣子彻底成熟时,低处的枣子已被我们吃完了。
有一年,门前的几亩地里种了麻子,夏天的时候,麻子有两三米那么高,遮天蔽日。在麻子地里穿行,是最凉爽不过的,我和哥哥都很喜欢待在里面,避暑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是待在里面很难被找到,也就可以逃过被妈妈喊去干活的命运,在这里玩捉迷藏是再好不过的了。下雨天就无法待在里面了,下过雨后,麻子地里的水因为太阳无法照射而很难干掉,要很久才能干燥起来,如果在刚下过大雨不久进入,就会陷在泥里,弄脏了鞋袜和裤腿。
家家户户都种着土豆,我们叫洋芋,这并不引起我的兴趣,引起我兴趣的是洋芋在六七月份茂盛的叶子上会长出绿色的小果实,等到果实变成黄色时,就可以摘下来吃了,酸酸的、甜甜的,很可口。
故乡·印象 2021-10-14 15:04:14 通过 网页 浏览(688)
共有0条评论!